清明，流淌心底的回忆

奶奶郭汝英和爷爷李国珍

-------我家乡是献县李口村，在村东南有一大片坟场，有几十亩地，也不知道有多少世纪了，那里遍地的小草和各种野菜，已经披上了春的绿妆，朵朵小白花儿，吐出花蕊，沁着芬芳，编织美丽的花瓣，高高的青皮杨树在朦朦春雨润泽下，肃穆高大挺拔。芽梢伸出了碧绿的穗头，随着风似风铃抖动……祖坟上还长有一株近百年的老榆树，疤瘤一片一片的，不知是长得太慢的缘故还是岁月的侵蚀，显的那样沧桑茂壮，每到这个时节树冠长满了榆钱。厚厚的串串悬挂，妆点一盘盘的贡品，伴着燃烧纸钱，缅怀逝去的亲人。想奶奶在天之灵能心有感知，因为年年今日-----心灵会在此相聚重逢。

奶奶（中排左一）、爷爷（中排右一）（摄于年）

-------奶奶名字郭汝英，年出生于献县小平王乡杜陵花村，娘家开木匠铺，家境比较宽松。从旧社会走来的，受封建礼数的影响没有读过书，最突出的就是裹脚，好好地一双脚都用绑带绑的变了形，见证了那个年代妇女的悲哀。解放前奶奶娘家那里属于泛区，十年九涝。河西七十二连洼，淹了上洼淹下洼，形容的就是这地方。所以那些村子的姑娘大了都愿意嫁到东部乡村，20岁时漂亮的奶奶被花轿抬到李口，嫁给了18岁英俊的爷爷，爷爷——李国珍，字毓琦，年生。天资聪慧帅气潇洒，一表人才。高校毕业，在当代属于大学，祖上清末民初，曾祖父中过举人。家境比较富裕，延续家风精于书画，村里读过书的老人讲爷爷的书法水平最高，写的一手漂亮小楷，画画也很有功夫和天赋，听奶奶说邻村也有一些爷爷的画，后来爷爷在天津银号工作，民国三十二年因病25岁英年早逝。抚养姑姑和父亲的义务就不幸落到了奶奶的肩上。那个年代也多有奶奶的妹妹弟弟帮助，（因为奶奶的亲人都在城市工作）也是人生中不幸中的有幸。农村人有的纯朴、善良、贤惠，豁达在奶奶身上得以体现，中年以后族家本院，喜事丧事都少不了奶奶张罗，奶奶的剪纸剪的好，蝴蝶，金鱼，窗花等生动传神，惟妙惟肖。命运就这样在奶奶人生之路里经历了太多的坦途，承载的太多，经历的太多，奶奶过早支起家的责任，对家的理解在心灵深处赋予了更多诠释，给予后代无限的付出。

爷爷李国珍

时间台历翻回到了童真时代，一幕幕如梦境，浮现于脑海。--------因为我从小跟着奶奶比较多，六岁的时候，73年跟着奶奶坐着绿皮火车从沧州到了天津姨奶奶家。在农村见不到的,接送姨夫爷小汽车，水上公园里看到了各种动物都历历在目，还有一次在高高的楼房下：放气球，结果一不下心松开了手，气球飘到了空中没有了踪影；四通八达的八里台立交桥下留下了奶奶带着我一起玩的身影；餐桌上螃蟹海鲜小时候不吃这些。也让我看到了在农村见不到的美味佳肴，童年太多第一次，那段儿时伴着奶奶的时光幸福快乐甜蜜-----------年印象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地震，那天家里房屋突然晃动，就和奶奶搬到了外面空地。放上柴草和席子，讲她的弟弟过几天回李口，没有想到也就是这次地震，夺去了奶奶一个亲弟弟的生命。，这是继爷爷去世后又经历了亲人的离去，奶奶虽然不说，内心痛苦是外人不能感受到的，也是这个时间段吧，奶奶出于健康原因，几十年吸烟的历史也戒掉了，-------年上小学的时候，那天家里来了好多亲戚，有认识的，有不认识的，突然热闹起来。奶奶过六十六，农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前都有过六十六的习俗，远道的亲属骑着自行车，近些走着，每家带着馒头篮子，那个年代没有宴席，只有做长寿面以示祝贺，走的时候把馒头放下几个，在把自家的馒头压上几个，还有红腰带，据说腰带能让人长命百岁，这是我印象中属于奶奶的第一个温馨的节日。爷爷的工笔画和奶奶的剪纸

----------还是八几年吧，奶奶娘家的母亲和父亲前后相继去世。因为奶奶的弟弟妹妹都在城市，二位老人晚年搬到了李口居住，所以印象比较深，奶奶年龄也大了，在艰辛中尽到了孝敬赡养老人义务和责任，送走了奶奶78的母亲和83岁父亲。------年左右吧，奶奶让我骑自行车驮着她，，回到了奶奶娘家去，感觉奶奶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了，因为娘家年龄大的只有一个她的堂弟了，再就是伴着奶奶出生成长的三间老房子，吃的面条，感觉是那样香。也是那年，又去了亲戚两个表姨奶奶家，其中一次还坐船，也是我第一次坐船，当时奶奶知道大概位置，一个老乡跑到表姨奶奶家，让一个表姑到村口接我们，吃的饺子。稍晚段时间又去了几十里外老姑奶奶家去。还有邻村的一个表姨奶奶家。因为奶奶年龄大了，以后出门也不方便了，所以这也是成了奶奶最后回到养育自己的故乡，与亲人以及家人见面。有生之年人生一段恋缘之旅的话别。从此以后奶奶再没回去过。-------同样是年，因为我平时爱好体育。有一天晚上在电视里看北京亚运会拳击比赛，奶奶也随着看，还说她也爱看冬季冰上舞蹈比赛。也不知道奶奶真的喜欢看比赛还是迎合我看体育比赛，但是奶奶不守旧，接受当代新鲜事物，跟着时代走的思维，已经超出了这年龄段上的范畴。------年82岁的奶奶眼睛得了白内障看不清楚了，为了让奶奶重见光明，选择了初秋八月，这段时间空气干燥，眼睛不容易感染，医院做的手术，当时医生说，这样大的岁数手术不为多见，何况奶奶的心脏不好，健康和幸运还是眷恋了晚年的奶奶，手术成功，奶奶重新看到了外面清新的世界，奶奶此时感受到了现代科技带给自己光明和幸福。------年来山西临汾前，奶奶把我叫到她的床前说，在家里做事不好吗，就得到外地吗？我和奶奶说亲属们都在外地做生意，为了家里过得宽松一些，出去看看。会经常回家的。和奶奶一样我也心里不是滋味，当时也是安慰奶奶，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，奶奶此时的心结，她不想让离开。舍不得我的离去。好在有生之年多看看，愿让子孙陪伴着她的黄昏之旅，度过一个幸福安逸的晚年。------年奶奶小脑萎缩，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左右，过了几个月也下不来炕了。当时能做的只有祝福我的亲人健康，祈福奶奶生命的延续。每次从临汾回家尽可能买点，估计奶奶没有吃过的水果。还有一次，买了几只大对虾，结果由于路程中时间长点，到家有点变质了。说不要吃了，当时大姑也在家伺候奶奶，蒸熟尝了尝还行，和奶奶说，是孙子的一点心意，从奶奶的表情我知道她感受到了。-------年春节刚过，九十二岁的奶奶病情恶化，医院。一直处于昏迷状态，点滴已经进不去了。此时我们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守在奶奶的床榻前，伴随奶奶，正月十四那天下午，感觉奶奶一两天应该没有事，到天黑我就抓紧送家属回临汾，送到以后再回家，晚上在回临汾的路上不到十二点吧，家里就打来了电话，奶奶已经走了，此时就感到了夜是那样的寂静，天阴沉沉的，禁不住泪水流淌……第二天早晨到了临汾。赶紧又往家赶，到了家，奶奶还是那样安详的躺着，也不知道怎的，没有太多的哭泣，只有心里说：奶奶，你的孙子回来了，您弥留之际没有见你最后一眼。没有目送您老生命的最后一程。这也成了我人生中深深的遗憾。下葬之日，几十年的感恩，一世的亲情再也控制不住，化成了滚烫倾诉的泪水，手捧最后一把土，心至世间儿孙情，奶奶别离了……孙子永远记着您。当年清明节让弟弟在爷爷奶奶合葬的坟四周种植了四棵松树，代表我们弟妹四人依旧陪伴在爷爷奶奶的身边，愿绿树而不老，浩气而长存。

-------好在奶奶晚年是幸福的，九十二岁也算高寿了，只是亲情难以割舍，思来想去写点那些年和奶奶走过美好时光。纪念奶奶。也可以换个思维，奶奶走了也是和爷爷的重聚，我虽然没有见过爷爷，奶奶也未太多说过爷爷的往事，想奶奶的心里永远珍藏着一段对爷爷美好的回忆和思念。爷爷奶奶那些年照的相片放到现在就是温馨时刻的见证。人生是一段亲情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，奶奶离开的这十年，常有梦里相见，知道奶奶也不愿离开我们，不愿离开亲人，虽然是个梦，但那是我的精神寄托，奶奶没有忘记我们，相信来生，相信我们还是一家人，每每回家我就多看一眼奶奶的相片，那满头白发梳理的很整齐，洁净的面容透出岁月的沧桑，明亮坚毅眼神是那样慈祥，我每次回山西的时候都到奶奶的坟前看看，虽然没有过多语言，这样我的心才会安坦。每次我还是重复着一个声音——奶奶我们想念您！也愿爷爷奶奶重续前缘过得好。

-----写于年清明节前，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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