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永威,對T博士來說

是國中同學

對大家來說,是一個療癒系的單車手

什麼原因讓一個沒有騎車經驗的他

毅然決然的踏上環美之路?

橫跨美國東西岸

天公里

以下就讓我們來認識他吧!

張永威─療傷單車手

什麼是「離別」?

翻開字典,這個詞彙似乎意味著「長時間」、甚至是「永恆」地不相見,比如與親人分別、與情人分手,我們將從熟悉的人事物身邊遠離,抵達另一個陌生孤絕的環境。從歷史中也可以窺見,無數前人不斷重演著離別的悲喜劇。即便來到二十一世紀資訊發達的今天,我們仍須面對這種無法釋懷的苦楚。

從古至今流傳的名言: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。」有聚必有散。這句話說得多麼雲淡風輕呀!誰能夠真正瀟灑地面對摯親摯愛的逝去,只是握住他/她逐漸僵冷的手輕輕地說聲再見?何況,這人你將再也見不到。

媽媽和姊姊留下的禮物

「BikeAcrosstheUSinmemoryofMomSister婷琪」小光說,在這從東到西橫跨美洲之旅,有時他會將單車停在一旁,在路邊用筆留下這段紀念媽媽與姊姊的話。在外人眼中,或者這舉動只是毫無意義的塗鴉行為,甚至遭到警察的告誡,但他內心深處對於她們的眷戀卻是分毫不減。

旅行初期,小光像個孤獨的夜行者,既使有熱心的路人與他攀談,想要幫助他,都會被冷漠的拒絕。他像個匆忙的趕路人,從來不會停下來環顧周遭的風景,只是一心一意加快踏板,只求能夠快速抵達終點。因此,事後小光回顧在芝加哥以前的行程,發現自己錯過了好多美麗景色,還有一切看似上天為他安排的有緣人。因此,他開始為單車之旅尋找更深層的意義。

他開始學習接受他人的善意。首先,小光利用了「熱水澡」平台找到不少願意幫助他的在地人,使他在長時間騎車後能有個舒服的地方洗澡與休息。此外,他也遇見好心人替他指引安全的騎車道路。而他在紮營的地方遇見同樣是單車旅行者、來自夏威夷的提姆。雖然他們一個往西行一個往東行,卻在旅途中相遇,天南地北地聊起來。提姆將小光當作自己的孩子,與他分享美食、熱心地告訴他所有單車旅行該注意的細節。有一次,路途中突然下起了冰雹,寒風刺骨加上行李超重所帶來的疲倦,使他一度體力透支差點倒在雪地裡。在他找不到下一個紮營地點時,竟然來了一輛車,將他送往最近的旅社。小光說,如果不是那家人載他一程,也許他會生一場大病。

許多路程都需要克服變化無常的天氣、時不時的爆胎等挫折,小光也想過放棄,卻總在每個事情的陰暗面,得到當地人相助,並看到能喚起他對媽媽與姊姊思念的景象。

選擇出走

小光堅信,這趟旅程的產生來自於媽媽和姊姊。

媽媽從小光國中時期便罹患了罕見疾病─「脊髓小腦萎縮症」。醫生解釋,她的小腦將會逐漸萎縮,造成控制步伐的神經中樞被破壞,進而使手部動作、言語、眼部等活動失調。在病症初期,並不會明顯干擾神經,還可以一如往常地生活。但在病情嚴重時,走路便會開始搖搖晃晃的。

當小光升上高中後,媽媽的病情每況愈下,走路時雙腿無力,到了最後甚至要坐上輪椅。但是最令小光難過的,是常常與他談心的媽媽漸漸無法言語,像個靈魂被上鎖的空殼,只能用雙眼呆呆地望著他。而伴隨冗長的病期,他發現自己漸漸忘記媽媽健康時的身影,忘記以前媽媽笑著跟他說話的樣子……。小光討厭這樣一個特別的家庭,「逃避」,成為當時唯一想做的事情。雖然這樣做帶給小光短暫的安全感,卻逃不了殘酷的現實──病魔始終一點一點地摧殘著媽媽的身體。

上大學後,他為了逃離家庭堅持到外地念書,而一切生活開銷都由姊姊一肩擔起。姊姊除了需要照顧學業外,課餘時持續、努力地打工以應付各種生活開銷。為了不讓小光操心,她時常告訴親愛的弟弟:「你不要擔心,好好念書,等你有一天工作的時候再換你來付出。」由於姊姊的親情喊話,使小光得以無後顧之憂地念書。終於,等到大學畢業,他努力考上國立研究所,並得到一份不錯的工作,開始要為家裡盡一些心力的時候,媽媽悄悄地離開了他們。

當小光還沈浸在媽媽過世的悲傷時,上天又對他開了一個沈重的玩笑──姊姊被車禍帶走了。這時家裡瀰漫著一股不可言喻的悲傷,小光周遭的事物彷彿都失去運轉的規律,一切變得那麼絕望與空洞,宛如一條看不見的黑色河流奔騰進小光的心窩,狼吞虎嚥地吃掉所有的快樂泉源。

因此,小光選擇以姊姊生前最愛的單車,開始這段奇幻的旅程。偶爾,他還會在夢裡看見媽媽和姊姊,鼓勵他繼續堅持這趟旅程。

愛,隨時在心中

一路上有許多陌生人對小光伸出援手,在異鄉遇見來自台灣的旅人對他說聲加油,每一個落寞的時刻總是有熱情的在地人為他解憂,在美國遇見姊姊的好朋友,並與她有一個美好的午後時光,這段記憶就像是再次與姊姊對話一樣可貴。種種,小光認為皆是媽媽和姊姊留給他溫暖的禮物。我有時在想,若是媽媽和姊姊的愛沒有持續存在於小光的心中,他就不會感受到這麼多厚重且真實的情感──即使愛人逝去,因為有愛,離別後依然有聚。

採訪過程中,我依然感受到小光在言談間對媽媽和姊姊的思念。很感謝他能與我們分享他的故事,特別是如此傷痛卻充滿希望的旅程。最後當我們問他:「你還想要再走一趟這段旅行嗎?」他毫不遲疑地說:「當然!」

「人,生而相聚,但也必然分離。」這句話引人無限感慨,聽完小光的故事,我忽然體悟到一句話:「不散不見」。雖然媽媽與姊姊永遠無法回到現實生活中,但也因為這份過度的悲傷,使他毅然決然地完成這趟單車之旅。這像是他們給予小光最後的禮物,提醒著他要振作與堅持。愛不會因為離開而消逝,有分離才會有往後在內心深處的再次相聚。

撰文:葉佳慈

文字編輯:顏旻

採訪:葉佳慈、夏佑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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