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这个私人诊所在一条城中村的巷子里,巷子幽暗,幽暗得如鼻孔里的光线,那些房子又老又旧;墙皮,似老人斑的皮肤,松松垮垮的随时会掉下来。
黑暗是水,偶尔的灯光飘浮其中,被黑暗的水稀释朦胧得恰到好处。
电线杆和墙上贴着医治性病(花柳淋病梅毒)的广告,像贴着烂头生疮的膏药。男兰走了好几条街,最终觉得这里比较好,朦胧的黑暗可以遮住一些人的隐私,关于男人和女人无法启齿的地方。
前几天男兰尿频尿急尿不尽伴尿痛,也没在意,每到天气炎热的时候都会有这种症状,以为这一次和以前一样,会自行消失。
偏偏越来越严重,早上起床小便,居然从马眼里流出白脓,男兰就握住根部摇晃,好像摇晃一条蔫头耷脑的蛇,以为可以甩出更多的白液,结果甩出了几滴血。
男兰这才慌了神,可不想坏了命根,还没有结婚。在小区的药铺开了点药,下班后又病急乱投医的四处寻找,这个巷子里的小诊所无疑是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。
2
小诊所门前的那个霓虹灯广告语很影射:解决您的难言之隐,让您快乐做人!
这东西就像吃饭,也是一种需要,有需要就有市场,孔子曰:食色性也。圣人好色,更遑论男兰这个俗人了。
一眼瞥进去,一对中年男女站在柜台里,看来这是夫妻店,黄金搭档。
男兰快速地闪身进去,像一条躲在黑暗罅隙里滑溜的鱼,躲过路人像鱼钩一样的目光,那些目光往往带着不屑和揶揄,舌头杀人甚于暗箭难防。
随同男兰一同进去的还有一对情侣样的小青年,热恋中的女孩像只温柔驯服的猫,穿着睡衣,攥着男孩的手。
"您好,您是……"男人眼神盯着男兰问,意犹未尽的省略,进来的人都有难言之隐,自然要拿捏好分寸。
男兰急溜溜的就说脱了口:"我我,阴道炎。"
男人一愣,眉毛一挑,咧嘴一笑:"我还子宫肌瘤呢。"
旁边的女人紧绷着脸忍住笑,一身的膘肉在衣服里颤动。顾客是上帝,在上帝面前,自然会有所忌惮。但那一对情侣样的女孩就笑得放肆了,差点笑岔了气,弯下腰蹲在地上笑出了眼泪。
男孩殷勤的给女孩捶背,因女孩的张扬他笑得有几分羞涩。
"你们別这么逗好不好?我都差点笑成了哮喘了。"女孩一脸的苹果红,喘着粗气娇声说。
男兰瓷囧在那里,瞬时又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性别,哈哈,一个大男人,怎么可能会有阴道炎,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嘛。
"不不不,我是尿道炎。"男兰忙纠正说。
3
笑声似风吹过后的波澜,平静下来,空气里冒着快乐的汽泡。
"你们二位呢?"女人问那对小情侣。
男孩不说话,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女孩,仿佛要把女孩软化成一颗糖。女孩低着头,很羞涩,也不说话。
"哦,我知道了,"女人恍然大悟的样子,拍了下大腿,小心翼翼的问:"有了?"
女孩的螓首似蜻蜓点了一下水,算是回答。
"不想要?"女人又问。
女孩又点头,男孩耷拉着脑袋,像被霜打了的一根茄瓜。如果脑袋够长,可能会垂到胸脯下。
"翻云覆雨,不带雨衣?"女人把床上的事说得很高雅,高雅得好似星巴克里的咖啡。
女孩一愣,很快反应了过来,脸腾的就绯红了,好似天边的火烧云。
"应该是,漏雨吧。"女孩说得很小声。
"你俩稍等一下吧,我给这位先生查一下尿检。"女人说,示意小情侣坐在靠椅上等待。
女人给男兰一个胶杯,"去卫生间尿一点在里面,然后拿出来。"
男兰上卫生间尿了一点出来,女人用吸管滴在试纸上,进化验室化验,麻雀样的诊所虽小,倒也五脏俱全。
男兰忐忑的坐在椅子上,那些梅毒花柳病艾滋的垃圾广告像铺天盖地的冰雹飞来,这其中任何一个砸中男兰,他可都消受不起,它们就像水蛭,附在人身上吸血;更可怕的是人言可畏,长舌毁人猛如虎。
几分钟,像冰河世纪那样漫长,化验结果出来了,女人递给他,男兰扫瞄了一下,都是阴性,也没有HIV阳性,男兰窃喜,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,地面很踏实。
"白细胞偏高,炎症感染严重。"女人说,男兰看白细胞那一栏,3+。
男兰学过生物,知道白细胞是人体免疫防御的"战士",一旦识别了侵入细菌的身份,它们就会和"敌人"同归于尽。
马眼里流出的白脓可能就是牺牲的白细胞,男兰想。
"过来。"那个男的在叫男兰,男兰一溜小跑的过去,很恭敬,医者父母心嘛。
男的看化验单,"多少天了?有什么症状?"
"有四五天了,刚开始尿频尿急尿痛,今早还流脓,用手摇晃,还流了点血。"
女孩就被女的叫进了一个小屋,男孩像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宁,转来转去。
就听到里面女的说:"把腿劈开,这个东西才塞得进去,有种酸胀憋尿感,忍住。"
里面就传来清脆的声音,应该是医用器具不断被拿起又放在盘子里。女孩断断续续的呻吟,游丝样的声音似一根轻柔的草绒,撩拨着男兰的耳朵。
"你最好叫你老婆也来检查一下,很可能是不洁的性生活引起,治疗期间如果需要最好戴套。"男的一边配药一边说。
男兰只管点头,他正凝耳屏听女孩发出的声音,看样子分了神。那个男孩恼怒的瞪着男兰的背影,目光可怕得想掐人。
老婆?男兰笑,很苦涩,三十好几了,还是单身的汪星狗。穷乡僻壤的山沟,讨老婆基本靠骗,生米煮成熟饭。饶是这样,很多的夫妻还是半途陌路,生下来的小孩就为Ta们下半身一时的快乐背了黑锅,像缺了阳光的野草自由的生长。
4
男兰也找了好几任女朋友,但一带回家,所有的恩爱和缠绵都烟消云散,翻脸比翻书还快。慢慢的男兰也不想花那门心思了,肚子饿了就吃"快餐",一场交易,两不相欠,经济实惠,完了,系上裤带,抽吉爸不认人。
男兰提着装药的白袋子,磨磨唧唧的出诊所门。女孩呼疼的叫声好似草绒撩拨着男兰的耳朵,男兰想起了老家合围抱的树洞,冬暖夏凉,有人体的温暖。
男兰又想起了一个访谈节目,主持人问路过的人,"你感觉幸福吗?"
如果问到男兰,男兰会毫不犹豫的说:"一个下半身都风餐露宿的人,谈何幸福。"
男兰的上半身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,可能缺少油水的滋润,经常有空腹的感觉。是下面的饿引起上面饿的吗?这东西就似吃草的骡马不分时候,说饿就饿。
男兰踅身进了旁边的卤水快餐店,隔墙不但有耳还有嘴,快餐店的生意很好,看来都是像男兰一样的单身汪星狗,有着一样的猥亵的想法,表面又不露声色一本正经的慢条斯理的吃饭。
一墙之隔就是女孩动手术的房间,女孩的呻吟似叫春的猫,撩拨着人心,那声音也像嘎滋回响在嘴里的苹果,耐人咀嚼和捉摸。
忽然声音就停了,所有人都步调一致的快邃扒饭,一片碗筷撞击的瓷声和吧嗒吧嗒的咀嚼声。
老板会心会意的笑,这一群隔墙闻腥的单身狗,回去了就在想像中自嗨。
女孩出来了,似一只跛脚的母猫,脸色如纸蜡白,被男孩搀扶着消失在巷子里头。
没有了让人产生快感的声音助兴,一众人索然无味,作鸟兽散状,各自回窝回巢。
走在路上,楠菊就发来了语音:在哪呢?今晚老地方不见不散。
(未完待续,下集更精彩)编辑:李玉平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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